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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这样消失。
我最后一次看到五翅彩蝶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对我说的。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们第一次交谈。然而我却并没有感到意外。
要去哪里呢。我问。
她没有说话。我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但她终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用那对好似看向四面八方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对眼睛是如此地美。像姑娘的眸子一样美。尽管一点也不相像,却流转出人的感情来。
万籁俱寂。只有她的彩翅下意识地扑扇着。在当时寂寞的山谷的音响中。平添出她翅膀扇动的声音。我并不清楚她是否发出过这样的声音。也许只是我意识深处想要填充这一空白的段落罢了。但是谁也不能说个准儿。如果我真要编织罗网般地拉出一条声音的脉络来,也许还能说我们遭遇了一场奇兵突起的暴雨。这将是一场更铭刻于心的音乐会。如果我不想有这样的回忆。那便真是万籁俱寂了。可能会静到让我听见自己耳边的血管突突的跳动声。
就想这样消失。我把目光投向山谷。异彩斑斓的景色就好像一张印在视网膜上的油画。没有一丝风。天空很低。低得就像降E调的钢琴音。
在我的生命中。曾经两次出现类似的情景。第一次平淡无奇地过去了。(我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对它的记忆)第二次在我的苦思冥想中。悄然无察的四通八达地落到了远方。宛然一个下落不明的对白。她们贴得如此之近。就好像一对藏在树洞中的小孩。而事实却如此遥远。远得分属我生命的两端。
但我什么都不能判断。就像一个迷失于山谷间的人一样。也许这只是暂时的。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时常流行暂时。
我曾经在五翅彩蝶的山谷中一个属于我的位置上站立过一段属于我的时间。后来就没有再回去过。曾在我身体内周游过的空气。就在植物的一呼一吸中消释掉属于我的痕迹。有一天这一切都不再属于我了。正如某一天我将不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她这样说。令我在这庞大的沉寂面前不自禁地发起抖来。仿佛在我身上笼罩着一整个冬天的冷风。我努力想要想起那个所谓第一次的情景。然而无能为力。她下意识地扑扇着彩翅。好像一圈无声荡漾的水波。静静扩散在一面平滑的湖水上。
后来我当然找到了打破这沉寂的办法。但那是我离开自己站立的位置后的事。因此它在我完整的记忆中就一点点作用也无。它曾可能与我摩擦出无数粗糙的结局。但最后却成为一个小小的感慨。其实我只需要离开那个位置。一切就能像弹子球一样被安全地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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