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的诱惑

花开花落

　八月中旬的一个早晨，我离开城市，赶往玉树高海拔地带去游历。我们必须走过大片的草原和雪山，然后再和约定的人进入一个叫娘拉的美丽地方以及其它地方。十年前，有人在报纸撰文称娘拉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劳顿之后，再行走；

　　行走之后，再劳顿。

　　我一直对草原心怀敬意，尽管我长在高原。我对极地玉树心怀虔诚，尽管长在高原与是否真正抵达并非一回事。第一次踏上这片诱惑的土地，感受高原苍鹰翱翔的故乡，万山之祖会聚之处，生命之源发祥的圣地。走在路上，心情欢快。

　　翻过雄踞草原的三塔拉，海拔越爬越高，气候和山势开始严峻，云层压在头顶，汽车盘旋着穿入云层。我好像要到云层以外去。

　　云层之外还有云层。云层之下，连天倾地的生命气息无边无沿的铺展，在天地交融的地方，群山矗立，银光闪烁，那是冰川凝固的波浪悬挂在天际，泽富草原。在我看见的一瞬，它至少存在了上千万年吧。我知道，我所要千里驰骋跃进的地方，就在它的脚下，或者说就在它的怀抱。它洁白傲慢，远踞在冬天的季节里窥视，想要穿过它，接近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仿佛走在只有我一个人的路上。

　　高海拔的日子已呈现在我的眼前。它是辽阔的日子，它是高远的日子，它是真正在高原的日子。我似乎躺在悠远的记忆深处，又仿佛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但它又不是今生的事情。我熟悉，但又陌生；我陌生，但又觉得是前世的来路。

　　走在玉树的路上，我因高山而壮美，我因江河而大气，我因草原而胸怀宽广，我因云雨之气而充沛旺盛。它让我与众不同，又让我脱胎换骨。这里如雪莲一样纯洁干净，这里的山山水水神奇而迷幻。迷幻是一种境界,它没有迷失。它呈现给眼睛的是本真的风骨，奉献给心灵的是神洁的净土。我走着，不沾风尘。

　　我离开城市，就像离开一处居所。城市的居所喂养的是懒惰的躯体，迟钝的思想，以及多少有些虚脱的灵魂。就像人类豢养的鸽子，永远无法扑捉气流做大俯冲，也没有直上苍穹的力量。

　　有着思想的我，更有置幻的思维。一边走，一边想着与这日子的缘分。在云天之间穿行，在草浪之上滑翔，在万山大壑之间跋涉，感觉这就是日子，就是伴随着我们一生的漫漫之路。在路上，我的思想第一次深刻地剖析着灵魂，以及灵魂以外的事情。灵气在心底渐渐地复苏。

　　天廓微茫里，天光在急速的收拢。扶摇千里，三江源高耸的大碑与我擦肩而过。我看到它静默的沸腾，碑文是我源源而来的血脉。通天河咆哮着注入炎黄的命脉，生生不息。它上吞五水下纳百川，大气磅礴波动日月。这里是水的故乡，这里是民族的魂魄。

　　在结古，在五水环绕的怀抱，我舒展如婴儿安然入眠。我听见，结古的天空梵音缭绕，我看见，祥瑞的七彩飘逸而来。